Marienk?fer(2 / 3)
是造物的一部分。”
七种品德——贞洁、谦逊、忍耐、爱心、服从、勤奋、慷慨。这些词汇被人类赋予了道德色彩,附着在一只昆虫的形态特征上,成为一种文化编码。瓢虫的斑点数量、颜色和排列,是基因、发育环境和进化选择的产物,与人类的道德体系毫无关联。
并且这其中品德本身也并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绝对的“美德”。
贞洁在可能演变为对女性性资源的控制规则;
谦逊过度可能掩盖真实能力,在知识探索上阻碍对真理的挑战;
忍耐可能沦为对系统性不公的默许;
爱心若失去原则就可能滋生依赖或伤害;
过度的服从可能演变为盲从,在思想学术领域导致思维僵化,在错误指令前是灾难;
勤奋倘若用错方向是徒劳;
慷慨若无节制则是资源的无效耗散……
将这七种特质简单归类为“美德”,忽略了其情境依赖性和可能带来的负面效应。它们更像是特定社会为了维持稳定而推崇的行为规范集合。
伊丽莎白目光再次投向那只已经重新开始缓慢爬行的瓢虫。
“我知道,这些说法……不符合我们通常的数学或生物学逻辑。那些‘品德’,是人类把自己的道德规则投射到自然物上的结果。7这个数字,也更多是宗教和文化上的象征意义。我并不是一个像母亲那样虔诚的信徒,但我始终记得她说话时的眼神,还有那种……对生命本身的爱护和敬畏。虽然我不相信伤害一只瓢虫真的会招来厄运,但我相信,尊重生命、对未知怀有适当的敬畏,是好的。科学让我们理解世界,但这份理解,或许不该以粗暴的占有或伤害为。我们可以观察,可以思考,就像我们现在做的一样。”
“你说的对,伊丽莎白。”尤尔根觉挠了挠自己浅棕色的乱发,“保护生命本身,作为一条基本的伦理原则,确实比我们一时兴起的数据收集更重要。而且……强行把它带回去测量,它恐怕也不会配合,说不定半路就飞走了,或者因为我们笨拙的照顾而……那我们的数据就泡汤了,还背上‘伤害好运象征’的心理负担,不划算。”
七星瓢虫似乎终于完成了它的探查,鞘翅微微张开,露出下面透明的后翅,然后“嗡”地一声轻响,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鲜红短促的弧线,消失在远处的灌木丛中。
一时无人说话。草坪上重新只剩下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,远处建筑的钟声隐约可闻。
“看,”伊丽莎白轻声道,“它去寻找它的下一片叶子了。而我们……”她合上膝盖上的笔记本,“也该继续我们的问题了。关于那个边界误差的累积,露娜,你刚才提到范德蒙德行列式,可以再详细说说你的思路吗?”
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回了数学。尤尔根也立刻重新投入,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思维乐章中一个短暂的变奏。我们继续讨论,阳光在草坪上缓慢移动,直到夕阳西下,我们的影子渐渐拉长。
“我该回家了,尤尔根、伊丽莎白,我还要回家做饭。”
“下周日再见。”
我回到家,端着做好的牛肉和土豆准备来到餐桌,敲门声响起。
“露娜,是我,爱娃·布劳恩。”
我打开门,爱娃手里捏着一张淡金色的硬纸片。
“露娜!幸好你在家。这个给你。”
她将那张纸片递过来。我接过。是一张戏票,慕尼黑国家剧院的,明天晚上八点,剧目是瓦格纳的《尼伯龙根的指环》。座位在二楼前排包厢,视野绝佳。票面崭新,印刷精美,混合淡淡的油墨和男士古龙水的气味。
“戏票?”我看向她,“哪里来的?”
“今天下午你不在的时候,照相馆来了一位客人。霍夫曼先生的朋友,杜林·沃尔夫先生。他……他不常来,但偶尔会来和霍夫曼先生谈事情,基本上都是政治话题,有时候会顺便给店员带点小东西,糖果、或者说是电影票。”她顿了顿,“今天他给了霍夫曼先生几张戏票,霍夫曼先生就分给了我们。我想着你肯定喜欢看戏,而且是国家剧院,席勒的剧本!我就跟霍夫曼先生说,露娜今天休息,她也是店员,分一张给她吧。霍夫曼先生没反对。”
我捏着戏票。国家剧院,包厢票。这绝不是“顺便”的小礼物。糖果、电影票或许是,但包厢戏票的成本与这些截然不同。
“这位杜林·沃尔夫先生,他是做什么的?每次来都送东西吗?”
“具体做什么……我不太清楚,他好像很忙,来的次数不多,霍夫曼先生只说他是‘重要的朋友’。大概四十岁左右?穿着总是很考究,通常是灰白色或深灰色的大衣,戴着帽子……哦,对了,他留着一种有点奇怪的胡子,不是络腮胡,也不是八字胡,就是嘴唇上方很整齐的一小撮,下巴刮得很干净。”她努力回忆着,“送东西倒也不是每次,但这两次都送了东西。半年前那次是电影票,三个月前是巧克力。霍夫曼先生说他‘很会做人’。”
“每次都是给所有店员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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